时间:2016-12-05 点击: 次 发布者:国光 - 小 + 大
电影《霸王别姬》讲述的是一个关于理想与现实的故事。 程蝶衣,现实生活中的虞姬,在文革结束后的某一天,在《霸王别姬》的京剧舞台上,以虞姬的方式,抽剑自刎于“楚霸王”段小楼面前。 程蝶衣,作为旧时代曾经风光无限的伶人、戏子,他的人生可以用八个字概括: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在戏里,他可以得到掌声,得到辉煌,成名成角;可以与师兄段小楼以虞姬、楚霸王的身份相恋相依,虽然他分不清这份眷恋究竟爱情有几分,亲情有几分,友情有几分。京剧给了他成就感、归宿感。于是,程蝶衣成了京剧疯魔,“从一而终”成为他的人生理想和艺术追求。“从一而终”既指虞姬之于楚霸王,也指程蝶衣之于师兄段小楼,更指程蝶衣之于京剧艺术。 程蝶衣刻苦地练,忘情地演,他希望与师兄段小楼唱一辈子京剧,希望这个幸福的京剧世界能够永恒地继续。唱京剧是他的信仰,他的人生意义,乃至于他希望虚拟的京剧世界可以代替真实生活。或者说,他不需要真实生活,虚拟的京剧世界可以给他所有他想要的幸福和满足。这是个简单、朴实、透明的理想,没有野心,没有高瞻远瞩,有的只是一个戏子对于京剧、对于理想的简单的执着。 然而故事的悲剧性也正体现于此。这种简单的执着得不到他人、社会的支持。师哥不同他演,社会不让他演。师哥段小楼是现实的,成不了戏魔,他娶了青楼女子菊仙,不能“从一而终”,辜负了程蝶衣的深深眷念,背叛了唱一辈子戏的理想。而当“文化大革命”的红潮来临时,程蝶衣再也不能沉溺于纯粹、简单的京剧世界,再也不能用京剧的视角来观察、评判周围世界。他从京剧世界里被拉出来,被迫参与政治运动,揭发、批斗他人,被他人揭发、批斗。 残酷的现实是对程蝶衣艺术理想的严重背离和人性的深深扭曲。程蝶衣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一个京剧疯魔。正是对京剧的痴迷、疯狂,使他的京剧表演如火纯青。也正是这种痴迷、疯狂,使他失去了面对现实生活的能力。他不懂低头妥协,不能自我安慰,无法容忍背叛。他无法用“人各有志”“那都是四人帮闹的”话语自我安慰,他纯粹的艺术理想容不得一点点世俗的沙子。所以,面对师兄段小楼的背叛,面对“文化大革命”中的人性扭曲,他焉能不自杀? 即使是自杀,程蝶衣也要用京剧的方式自杀。他效法虞姬,在《霸王别姬》的舞台上,抽剑自刎于霸王面前。他用死亡证明了一个戏魔的痴狂,实践了“从一而终”的艺术追求和人生理想。《霸王别姬》已是他人生的一部分,他与虞姬也已融为一体,虞姬就是他,他就是虞姬。在死亡的那一刻,他的精神应该是愉悦的吧。 程蝶衣之死对于他自身是个喜剧。他用死亡将残酷的现实击的粉碎,因为现实再也不能干扰他追求理想,他已彻底脱离现实;他用死亡实践了“从一而终”的人生理想和艺术追求,他的一生成为了京剧《霸王别姬》的一个版本。他对京剧艺术的追求,在他抽剑自刎的那一刻达到高潮,并成为永恒。伴随肉体消失的,是他的京剧表演被载入历史,成为永恒的经典,而他也成为永恒的虞姬。虽然,主人公的死亡总会让人感觉到心痛和残酷,然而,有谁能感受到程蝶衣为艺术理想而自刎殉之的那种凄凉而又不失豪迈的美呢? 程蝶衣之死对于京剧艺术是个悲剧。程蝶衣被京剧文化所熏染、培养,成为京剧界的翘楚。他的荣誉、光彩依附于京剧艺术,京剧艺术也依赖于他彰显艺术魅力。可以说,程蝶衣与京剧艺术同呼吸、共命运,同兴衰、共沉浮。而程蝶衣的自杀则隐喻着京剧艺术的衰弱。在失去了这样优秀的崇拜者之后,京剧艺术在何人身上彰显其光华呢? 程蝶衣之死对于整个社会也是个悲 剧。一个社会竟然不能容忍艺术家沉溺于京剧世界,尽情地追求纯粹的艺术理想,竟然逼迫艺术家用生命的代价维持艺术的独立性,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那样的社会不是一个宽容的社会。程蝶衣之死是一面镜子,映射出了社会的局限性。我想,一个成熟、宽容的社会应当允许有这么一群人的存在:他们甘愿把自己囿于象牙塔之中,沉溺于理想之中,执着地进行着自己的思考、探索,独立于历史进程之外,独立于时间之外。艺术家、学者诸如此类的文化工作者,他们有权利享有精神自由,有责任保持文化独立。因为,相对于政治色彩浓郁的其他领域,独立的文化艺术领域具有永恒而不朽的品质。文学艺术具有独立的品格,政治等其他因素渗透其中,就会破坏文学艺术的本质价值,使文学艺术变得不伦不类,成为可笑的、失去自我的混合物。这样的混合物能否称之为文化艺术尚且成疑,更别指望它能发展为文化艺术高峰。比如程蝶衣“从一而终”的京剧艺术。在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洗礼之后,京剧无可奈何地走向衰微。可能是“文化大革命”落下了后遗症吧,中国的文化工作者中鲜有像程蝶衣那样的人:抱定了“从一而终”的信念,不惜以身殉自己的毕生文化理想。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
上一篇:项羽学就下项(宿迁)
下一篇:项羽军事思想初探